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杏彩体育平台版画中的《牡丹亭

文字:[大][中][小] 2023-11-13     浏览次数:93    

  杏彩体育平台版画中的《牡丹亭谈论戏曲版画,最好的例子是《牡丹亭》。这么说似乎有些奇怪,因为众所周知,《西厢记》版画纷繁多姿,应用广泛,是对社会文化渗透最深的一种戏曲版画。但《牡丹亭》版画的特点在于不多不少,是一个观察明清时期版画与戏曲互动的绝佳样本。

  在当代,戏曲的视觉形象主要由舞台演剧所提供,譬如流行一时的昆曲青春版《牡丹亭》,以其简约、抽象的“昆曲新美学”,影响了世人对于戏曲的审美感受。而在明清时期,由于书籍文化的发展,戏曲小说的扩张,戏曲版画也成为一种不亚于舞台演剧,甚至更为高级的视觉形象与美感来源。

  现今所能见到的《牡丹亭》最早刻本为明代石林居士序本,刊刻于1617年,刊刻地点是武林(杭州旧城),卷首有石林居士和汤显祖的序言(1617年是汤显祖逝世的次年)。但它应该还不是最早的印本,因汤显祖生前就曾赠人以《牡丹亭》了。

  石林居士序本的版画有40幅,《牡丹亭》一共有55出,这意味着画工给《牡丹亭》主要折子都画了插图。它采用的形式是左图右书,即左边是版画,右边是文本,图文对照。图是单面式,放在每一出的开头,起到和文本对照的功能。这种形式,相较于明代前、中期的书籍版画,是一种新兴的潮流。之前的版画最常见的模式是上图下文,在同一页里,上面三分之一的地方画图,下面三分之二的地方留给文字,上下对照。单面版式插图的出现,意味着读者对于阅读图像的需求增强。由于画幅的增加,画工用于表现文本内容的空间也扩大了,因此可以渐渐脱离简单的图示,而兼顾表达文本的内涵。

  《牡丹亭》版画的第二出《言怀》,柳梦梅短暂出场,说自己做了一个梦,梦见一位美人,然后改名柳梦梅。版画中是一幅沉浸在梦境中的情景:一位男子斜倚在一块假山石边,旁边有一棵柳树,柳树旁还有一棵矮小一点的梅树,这位书生闭目遐思,仿佛还沉浸在梦境的愉悦里,非常传神。柳树、假山,还有上空的云纹、左上角的天空中双飞的燕子,都营造了言怀的整个氛围。虽然柳梦梅是在广州做的这个梦,但是图像画的还是梦中的原地场景,仿佛仍然和梦中的美人在一起。

  《惊梦》版画里图像的内容是杜丽娘梦中在花园里遇见一位书生,书生拿着柳枝,让她题咏。这幅图是对角的构图,右下角杜丽娘在闺房里伏案睡着了,左上是一个气泡,代表梦境。气泡里,两座假山石之间有亭子,亭边杜丽娘遇见柳梦梅。杏彩平台app虽然左图右书,但是右边的文字和左边的图像并不完全对应。在右边书页的文字里,杜丽娘还在游园,要等游园之后才做梦。因为版画总是放在每一出开头的位置,这就起到向读者预告、激发读者好奇心的作用。

  《寻梦》版画里所绘的四周风景,和第一幅《言怀》很相似,有柳树、梅树、燕子、假山石。杜丽娘来到此地,追忆梦中的情景。她屈立的身姿和沉浸于梦境里愉悦的表情,虽然是画工根据文本用线条所描绘,但并不亚于最好的舞台表现。

  最后一出《圆驾》,杜丽娘的父亲杜宝不相信杜丽娘复活,认为杜丽娘是妖怪,最后闹上了金銮殿,皇帝拿来照妖镜,证明杜丽娘是人不是妖。图像画的就是此时的情景。没有皇帝的形象,只有金銮殿下的文武官员,跪拜的是杜丽娘。左上戴道冠的是帮柳梦梅挖坟的石道姑。

  石林居士序本的版画有一种清新流丽的线描风格,人物的表情很传神。最重要的是“图与文合”,起到辅助阅读并增强阅读感受的叙事功能。这也符合戏曲文本作为案头阅读的定位。

  石林居士序本在后世不很流行,次年(1618年)臧懋循刊印了雕虫馆本。臧懋循是汤显祖同在南京当官的好友,也曾一同观剧,但他认为汤显祖不懂音律,所写“四梦”是“案头之曲”,而非“筵上之曲”,所以对《牡丹亭》进行了删改,将原本55出改为35出,每出配一幅图,共35幅版画。雕虫馆本由吴郡(苏州)书业堂刊印,版画风格繁丽,带有装饰性的图案化倾向。而且在明末重印的版本里,版画的位置也由每一出的开头集中于卷首,形成了一种“书中书”的形式。35幅版画单独成为小辑,可供玩赏之用。从叙事性到装饰性,这也是版画由万历时期到天启、崇祯时期的流行趋势。与石林居士序本相比,雕虫馆本的版画更趋近于舞台演剧。

  在《言怀》里,元素依旧—柳树、梅树、云朵、假山石。只是柳梦梅改成了站姿,仿佛舞台表演一般,在述说梦境和志向。而不是像石林居士序本的版画他是卧于石旁,沉浸在梦境里。《惊梦》里的装饰变得华丽,衣服、床帐上都有绣花,室外的场景增加了水面和亭子。而且,看气泡梦境里两人的姿态—柳梦梅拿着柳枝,还做了一个身段,这应是舞台上演出《惊梦》的身段。

  在《寻梦》里,衣服装饰依旧华丽,柳树、梅树在水畔,杜丽娘的姿势如舞台身段。《冥判》展现了半个空间,判官正在堂上审问,杜丽娘跪拜陈情。但是身旁多了一位站立的花神,这位花神戴额子,判官背后是屏风。这无疑是从舞台上临摹搬来的场景。

  在最后一出《圆驾》里,金銮殿上的争执变成了庭院里的“合家欢”,杜丽娘、柳梦梅拜见杜宝与杜母,传圣旨的官员已到了门首,庭院里画着松柏。从这幅图也可看出臧懋循及舞台演剧对《牡丹亭》原意的修改。在汤显祖的《牡丹亭》原著里,皇帝虽然解决了杜丽娘是人是鬼的问题,但是杜宝、柳梦梅这一对翁婿之间还没有和好。而在舞台演出里,这一矛盾往往就被喜气洋洋的大团圆结局掩盖了。

  两相比较,我们可以看到,虽然两版都具有叙事性功能,但雕虫馆本显然更有演剧意识,图像更多地参考了舞台上的实际演出,而非如石林居士序本,画工主要通过阅读文本来发挥想象力。因此,在雕虫馆本的版画里,“图与唱合”的特征与功能就更加明显。

  无论是“图与文合”还是“图与唱合”,版画都还处于书籍的附庸地位,主要承担的是叙事功能。但是随着书籍文化的发展,更多的文人进入戏曲小说的阅读与消费群体中,版画因此呈现出某种“文人版画艺术”的潮流和特征。最典型的是明泰昌元年(1620年)刊刻的茅暎评朱墨套印本。茅评本堪称名作,尤其是版画。虽然評点使用了臧懋循和茅暎自己的文字,但是文本却不是雕虫馆本,而是汤显祖的原本。这是由吴兴(湖州)闵氏所刻的朱墨套印本。

  它的版画是双面连式,有13幅。和之前的版画相比,其可称为“诗意图”。画面以风景为主,风景大于人,人只是在风景里活动,占据画面主体的不是人物,而是风景。而风景的诗意,即为王维式的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”之意。画意并不一定要与戏曲文本相合,而是由印入画面的曲文敷演开来。

  《惊梦》一图,在双面构成的大图里,杜丽娘身处右边的闺房,左上角山间的小路上,隐隐出现男子与女子同游的场景。图中有假山、杏彩平台有梅树,但不一定有柳树,杜丽娘的梦没有用气泡来表示,而是用画面中央的亭台作了区隔。画面的上方,有一句曲文“雨香云片才到梦儿边”,这是杜丽娘的唱词。这幅版画正是对这句曲文的演绎。

  《寻梦》一图,图画上占据大部分空间的是水面,一位女子在水边的楼阁里白昼做梦,水面的另一边是远山,上方也有一句曲文“楼上花枝照独眠”。這幅《寻梦》没有依照该出的情节,画杜丽娘到花园里在梅树下追忆梦境而感怀,而是依照这一句曲文,画杜丽娘独自睡眠的风景。

  最后一幅《圆驾》,之前的两种版画里,地点要么是在金銮殿上,要么是在庭院里。这幅图却是在山间漫步,前面是两位官员,大概是杜宝与柳梦梅,后面是三位女子:杜丽娘、石道姑和春香。谁能想到他们是去皇宫争吵呢?右上方的曲词“平铺着金殿琉璃翠鸳瓦”,显示他们正在去往皇宫,左上方出现了画师的名字王文衡。

  茅评本版画的风格似山水画和诗意图,和演剧没什么关系,与文本也若即若离,更多的是根据曲文敷演成画中的风景与意境。画工并不直接反映和对照文本上的描写,而是自由发挥,画出了一幅幅风景图。如果比照文人画的传统,这就是一种文人化的版画。戏曲版画逐渐脱离实用的叙事与图示功能,变成了一种类似于笺谱、画谱、册页等“工艺品”的案头玩赏之物。

  这三种版画当然并不能囊括所有的《牡丹亭》版画,但是基本上可以代表《牡丹亭》的主要谱系,以及版画从“案头”(图示文本)到“场上”(图示演剧)再到“案头”(玩赏艺术品)的发展趋势。上文提及雕虫馆本版画在后世最为流行,不仅经常被不同版本翻印、摹刻与组合,而且在唱本、石印本里也被模仿,只是技术越发粗糙和等而下之了。后世对石林居士序本版画的摹刻,大约是因为对汤显祖原本的追求,清代的冰弦馆直至的暖红室都相继摹刻了这一版本。而且,因为暖红室本的精美,尤其是相对于清代中期以降粗劣的木刻版画,石林居士序本的版画反而更为今人所熟悉。茅评本版画则是作为《牡丹亭》版画里最为精美的艺术品,光芒四射,成为书籍文化史上的瑰宝。(陈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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